杨武能和重庆图书馆馆长任竞一起展示奖牌。

12天前，被誉为中国翻译界个人最高奖的中国翻译协会“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在北京颁发，致力于德语翻译超过60年的杨武能名列其中。自2006年设立以来，已有季羡林、许渊冲、杨宪益等18位翻译大师获此殊荣，杨武能是他们的后继者。

80年前，杨武能出生在十八梯下厚慈街。正因如此，这个地道重庆崽儿，把自己本次获奖后的首场媒体见面会定在了家乡重庆。11月30日上午，他在重庆图书馆“杨武能著译文献馆”分享了自己的德国经典名著翻译情缘。

被祖国奖项认可最开心

说杨武能译作等身并不为过。过去60多年来，从歌德全集到青少年最喜欢的《格林童话》《少年维特的烦恼》，国内出版的简体中文译本几乎全都杨武能之手。同时他还是世界范围内歌德研究的顶尖学者：因为在歌德作品翻译、研究方面的卓越成就，杨武能先后获得了德国“国家功勋奖章”、“洪堡奖金”，以及世界歌德研究的最高奖“歌德金质奖章”。

更早一点的1980年代，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德国作家托马斯·曼的《魔山》以及《海涅诗选》等德国经典作家的作品中译本上也都有他的名字。正因如此，3年前，重庆图书馆专门为他设了馆中馆“杨武能著译文献馆”。

 “德国‘国家功勋奖章’规格也很高，它是德国总统授予的，奖金在20多年前就达到了约合人民币五六十万元，并且还给了我德国的无限期居留权。‘歌德金质奖章’更是全中国只有我一个人得过，但我最高兴、最重视的还是这次的奖。”采访一开始，杨武能就直言，10天前自己领回的中国翻译协会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最让自己感到兴奋。

杨武能获得的中国翻译协会”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奖牌。

“我是中国人、中国的翻译家，得到祖国的承认，这很不容易。”杨武能很感慨：“这是过去60多年来，我用你多少个严寒酷暑、寒夜枯灯换来的。”

今年杨武能刚好80岁。他说自己收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是自己多年前写的《译海逐梦录》今年再版了。“最后得到的这个终身成就奖完全是预料之外的，国家给我的最大的礼物。”

翻译《少年维特的烦恼》压力最大

30日上午，记者在重庆图书馆的“杨武能著译文献馆”看到，杨武能的近千册译作在大小不一的展柜中一字排开，颇为壮观。记者仔细数了一下，其中光是《少年维特的烦恼》一书，加上盲文版达14种之多。最受少年儿童欢迎的《格林童话》更不用说。

重庆图书馆的馆中馆“杨武能著译文献馆”陈列的杨武能译著。

“《格林童话》确实算影响特别大的，但更让我自己印象深刻的翻译其实是《少年维特的烦恼》。”杨武能说，自己翻译《少年维特的烦恼》是1980年代，众所周知此时刚改革开放不久，思想上还没有那么放得开。“还有就是它之前的译者是郭老（郭沫若）。”杨武能说，现在大家都习惯叫自己杨老，但“真要说在郭老面前，我真还不够资格称‘老’。”

杨武能并不讳言，有郭老的珠玉在前，自己翻译《少年维特的烦恼》确实压力很大，“我是经过了思想斗争，才决定冒着被批评的风险翻译完的。” 也正是《少年维特之烦恼》出版后才有了更多的出版社找到杨武能翻译。这也才有了后来《格林童话》的翻译。

杨武能说，《格林童话》虽说文字浅显，但体量却不少，译成中文后多达五十余万字。1993年翻译时，自己是一笔一笔地写完译文的，每天一坐就是八九个小时。后来一度患上了颈椎病。

超过傅雷是对自己的要求

“我是重庆一中的学生，高二时就下定决心要做一个文学翻译家。”到了今天，杨武能喜欢自称“巴蜀译翁”。采访中，他笑称其实自己最初给自己起的名字是江口译翁。“我的老家是在武隆江口，那是武隆县的一个小地方。后来，我才发现江口和张献忠沉银的地方重名了。考虑再三才改成了巴蜀译翁。”

重庆图书馆的馆中馆“杨武能著译文献馆”陈列的杨武能译著。

翻译界一直喜欢称杨武能是“德语界的傅雷”，所以在此前曾有媒体报道说杨武能表示“我不是傅雷，我是巴蜀译翁，要超过傅雷”对此，杨武能没否认，但做了详细解释：“我是有（超过傅雷）的思想和意识。这个我直言不讳。他也是我的前辈，我是受他的影响才做翻译的。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杨武能说，自己说要超过他，并无贬低的意思，“而是有我的文化自信和地域自信，我有我的骄傲。”

感谢家乡给了我吃苦耐劳的秉性

说起自己60多年来在翻译上的坚持，杨武能直言最感谢3个地方：家乡重庆、四川和德国。“重庆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出生在十八梯下面的厚慈街。当时从十八梯要走到朝天门、解放碑还是很辛苦的，对人算是很大的锻炼。”

杨武能。

说到这里时，杨武能用当年蜚声全国的棒棒军举例说，“比如他们在十八梯下面挑一个东西，走到半途累了，他就不走了吗？”杨武能感叹，自己能在枯燥、孤苦的翻译中坚持这么就，就是因为家乡重庆给了自己吃苦耐劳、坚持不懈这些宝贵的秉性。

而后来去了四川，包括苏东坡、杜甫等在内的文豪又给了他更文学上的浸润。“我非常崇拜苏东坡。而德国则可以说是我的精神故乡，它给了我做事严谨这样的的特质。”

值得一提的是，杨武能至今仍觉得时间不够用。他说，假设自己活到120岁，每天努力工作，自己想做的事都还做不完，所以自己现在特别小心保重身体。但对辞世他也想得很开：2015年，他的夫人王荫祺去世后，捐献了遗体，他也决定自己去世后把遗体捐赠出去。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 裘晋奕 摄影 上游新闻记者 高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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