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听说过这样一种陶：“薄如纸、红如栆、亮如净、声如罄。”这就是与江苏宜兴紫砂陶、云南建水陶、广西钦州陶并称为“中国四大名陶”的“荣昌陶”。8月5日上午，重庆工商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安陶非遗传承实践队的成员们来到了位于重庆市荣昌区安富街道安陶小镇的陶宝古街，一家“有声音的陶店”在众多陶器小店中格外突出……
在安陶小镇陶宝古街里，街两侧的家家户户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荣昌陶器。在琳琅满目的茶杯、茶壶中突然传来一种古老的声音——低沉、哀婉、幽深、朴拙。这种特殊的音色来自一种古老的乐器——埙。
埙是中国乐器的始祖，最早的埙是用来打猎的，模仿动物的求偶声吸引猎物，始于新石器时代。它的古老只有河姆渡原始部落的骨笛可以相提并论。这种有七千多年历史的吹奏乐器声音中正平和，有人声的感情气质，适合吹幽怨的曲子。
在一个连招牌都没挂上的小店里，密密麻麻陈列着形式各样、色彩各异的埙。簇拥在一大堆埙里面的是一位头发短短、穿着素净，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手拿着一个竖立、鸡蛋模样、陶土色的埙置于嘴边，他就是这神秘声音的主人——李远宏。
▲图为李远宏在小店门口吹奏埙。余香庆 摄
初心不改，二十年制陶笛继家业
像往常一样，店里来客人了，李远宏都会热情招待。这家店叫“知音陶舍”，新做的招牌还没来得及挂上门面，是李远宏一家维持生计的支柱。今年四十五岁的李远宏，已经做陶笛二十多年，但他对陶笛和埙的热爱依旧不减。
当记者问起“埙”，李远宏便打开了话匣子：“这是埙，这是陶笛，直接吹的叫陶笛，埙的话要掌握角度的，不太好吹，要难一点。”说完他便向实践队成员们展示了起来，吹了一首如今很火的曲子《大鱼》。店里的埙形状各异，有常规的“鸡蛋形”，也有不曾见过的其他模样；有牧童骑牛吹笛的，有猛虎下山的，还有蛟龙盘柱的等等。
在安陶小镇上，大多都是制陶商户，但很少有做陶笛和埙之类古乐器的。对此，李远宏解释道：“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做泥哨的。我外公解放前就开陶瓷厂，每逢过年过节都会做些小玩具出来卖，什么造型的都做，我从小就看着外公做久而久之自己也会做了。”
说起埙的历史，李远宏更是如数家珍：“泥哨是陶笛的前身，它有四个孔可以吹，但它以前不讲音准，慢慢地演变成了陶笛。像这种十二孔的，是我们中国的泥哨传到意大利，那边的演奏家设计出来的一个造型。泥哨其实也是一种埙。现在的埙，音色、音域各方面都拓宽了，很多曲子都能吹了。埙之前出现过断层，丝竹乐器出现后，埙慢慢被大家遗忘。因为做陶的人不懂乐理，懂乐理的人又不会做陶，做埙、学埙的人就更少了。从西安半坡和浙江余姚河姆渡的埙出土后，慢慢大家才认识。然后天津音乐学院的教授陈重开始编制陶埙，厦门大学的赵良山教授在1983年首次用埙在湖北省歌舞团《编钟乐舞》中演奏《哀郢》，那其他乐器无法替代的非凡表现力，给人耳目一新的艺术享受，埙才慢慢回归大众视野。”
▲图为实践队成员与李远宏在店里交谈，学习吹奏埙。彭欣雨 摄
游子返乡，淡泊名利“隐居”古街
1993年，凭着精湛的手艺，在外漂泊的李远宏机缘巧合间遇到了著名演奏家范瑞先生。此时的范瑞先生正在为老版《西游记》配乐，需要一把陶埙，于是便联系了李远宏。
“我就给他捏了十二生肖的陶埙，这就是最原始的埙的样子。”说到这里，李远宏便自豪地向实践队成员们展示起了当年他做的十二生肖的埙，个个刻画精细、活灵活现，“当时他们还把我请到杭州的宋城去做陶笛，我也在那边做了十年。”
问到为什么要返乡时，李远宏微微一笑：“在外面打拼，始终没有家里舒服。在杭州的时候，收入的确是要比现在多，但我始终只是个异乡人在漂泊，回到家乡总归要亲切些。在家乡我还可以教教老乡们吹埙、做埙，让这门手艺在家乡传承下去。再说了，我们的埙早就卖到世界各地了，无论在哪儿，懂的人始终会懂。”
古乐再起，脚踏实地传承非遗手艺
早在汉代，荣昌安富地区就已经兴起产陶的热潮，但在上世纪末期，由于经济、体制等各种原因，曾一度作为“国礼”的荣昌陶逐渐没落黯淡。随着政府对荣昌陶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高度重视以及扶贫政策的落实下达，荣昌陶逐渐形成了产业化发展，安陶小镇的开发更是让个体手艺人以及知名陶瓷企业云集于此，沉寂20余年的荣昌陶再度绽放光芒。
可是让千年陶土发声的埙，却没能申报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而是归类到荣昌陶的项目里，这是李远宏最遗憾的事。他想传承这门手艺下去，让更多人了解埙：“埙不仅可以看，还可以吹，让古老的陶活过来了。现在的影视电视配乐也融入了埙，像日本宫崎骏的动画片也有陶笛的配乐，比如《天空之城》《龙猫》。”可见埙这一古乐器也随着时代的发展在进步，融入了现代的气息。现在这块陶土，少了几分历史的厚重感，多了几分现代的艺术感。音乐与艺术的结合，加之非遗传统文化的烘托，能够流传至今，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图为知音陶舍店内桌上陈列的各式各样的埙。肖哲 摄
李远宏深知非遗文化的重要性，这么多年来，他也将自己的一番手艺传授给了几个徒弟，让他们也在上海、广州、深圳等地方向更多的人传播陶笛、介绍埙。“前段时间高考结束，还有两个刚高中毕业的小孩来找我学埙。”看到有年轻人愿意来接触这一老手艺，李远宏也深感欣慰。李远宏希望通过一代又一代手艺人的传承，让世界人听见中国的埙，让千年陶土唱响神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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