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废弃的塑料牙刷和梳子一削，工具箱再放上10公斤发好的面，就成了57岁老谭的“一身行头”。这几天，老谭总“混迹”在重庆的大街小巷中，磁器口、南山植物园……哪里人多，他就去哪里。灰色的唐装，黝黑的脸庞，乍一看还以为是街边擦皮鞋的老师傅，但老谭也不管那么多，拎拎袖口，工具箱一摆便就地“摆摊”，做起自己的“生意”来。
我是“捏面人”
从教室“摆”到街头
6月3日，记者在重庆图书馆北门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老谭的身影。老谭真名谭先华，附近的居民说，最近老谭几乎每天都会在这里“摆摊”，“一开始我们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现在却因他的‘绝活’停下脚步。”
一个工具箱，一张方桌，一双巧手在之中“游迹”，几经捏、搓、揉、掀，再用小刀灵巧地点、切、刻、画，片刻时间，一个栩栩如生的面塑“猪八戒”就被老谭创造出来。
老谭告诉记者，自己这门手艺叫做面塑，俗称“捏面人”，制作简单，但艺术性极高。
每天，老谭都是繁忙的，早上去一些中小学上课，手把手教小孩子们捏面人，给他们“摆”（聊）关于面塑的民间故事。每周，谭先华都要去人民路小学、沙坪坝71中、枇杷山小学等学校进行教学，只要孩子喜欢，他会把所有技巧无保留地教给孩子。他说，这门民间艺术需要大家共同保护和延续。下了课的空闲时间，老谭就去到人多孩子多的地方，继续“摆”，继续免费教他们捏面人。
摆摊“随缘”
观烟火人间，塑面塑百态
“走到哪，摆到哪，这是门手艺。”老谭爱说随缘。
这些年，老谭在摆摊的过程中，能够见到形形色色的人，看到各式各样的事情，在收集创作素材的同时，自己也不断收获感动，这是他制作“百态”面塑和教授孩子的基础。
针对重庆的特色，老谭把老重庆人弹棉花、吃火锅、逛解放碑、肩挑背扛等市井文化，融入了自己的面人作品中。他的手似乎越来越软，越来越灵动，思维也越来越活跃，创造素材源源不断。就连谭先华的爱人和女儿也深受感染，加入了他的行业。
令老谭感动的是，一位执着的家长在见识了他的摆摊“绝活”后，带着孩子多次上门拜师，却都恰逢他不在家。孩子家长又多次写纸条贴在门上，希望孩子能拜他为师。如今，让老谭欣慰的是，越来越多的小朋友捏出了心中向往的卡通形象——小黄人、皮卡丘、宫崎骏笔下的龙猫、企鹅、猪猪侠等，孩子们的想象力在迸发。
“几年前，我捏面人时遇到一位老人，他告诉我，几年前，他曾在我这里买过孙悟空。老人说，那面人至今一点儿也没坏，颜色还像刚买时那么新，孙子很喜欢。那天，老人又在我这儿买了一个唐僧。我们两人约定，今后如果再遇见，我就给他捏个猪八戒。”谭先华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妙不可言，这就是随缘。
老谭的故事
摆摊缘起补贴家用
做事随缘，人生路又何尝不是随缘？
“没想到这门手艺成就了我和家人。”谭先华认为，这是传统民间手艺带给他的收获。
老谭摆摊的背后，也有自己的故事。57岁的他出生于重庆，从小受到做石雕的父亲影响，长大后，走上了面塑这条路，凭借坚持和专研，一做就是30多年。1987年，他开始独立创作面塑。因为没有系统的学习，最开始捏面人的速度比较慢，一个人物大约要捏40分钟，而且捏出来也不是很好看。为了提升速度和技巧，他曾四处拜师。经过长久的练习，不断摸索，谭先华创作出了许多优秀的作品，其中的一些作品充满故事性，并具有很强的教育意义。
摆摊的习惯则要从上世纪90年代说起，每逢大年初一，谭先华都会按例去磁器口摆面人摊，一来是游客多，二来是春节氛围好。那些年，春节期间出售的面人稍贵一点，每个最贵2元，一整天卖下来，至少能挣个80元左右，能够补贴家用。
谭先华说，要是捏得好，游客还会多打赏几毛钱。那些年，唐僧、孙悟空、猪八戒、哪吒、米老鼠造型的面人最受人们喜爱。
摆摊的意义
摆的虽是摊，传的却是民间艺术（小）
如今，谭先华对于捏面有自己的体会，“‘治大国，若烹小鲜。’其实，无论是治国还是捏面人都如同做菜，既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松弛懈怠，只有恰到好处，才能把事情做好。”谭先华一边捏面人一边和记者聊天，他的摊位上摆着孙悟空、猪八戒等百种面人，个个栩栩如生制作精细，立体感强，老谭说这也是自己的骄傲。
2014年，谭先华被评为重庆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他的“重庆面塑”打破传统走向世界。这几年，由于捏出的作品越来越生动，他多次受邀前往德国、墨西哥、土耳其、哈萨克斯坦等国进行宣传和展示，在重庆也渐渐地有了名气。
老谭认为，做人和面塑一样，既要平和随缘放松心情，也要充满自信一气呵成，“面塑不能剔，只能用面塑雕刀微雕，胸有成竹且心口如一，才能一气呵成，否则会因无法修改而败弃，需重新制作。有了形后，还要对面人充满想象力、大胆上色。”
老谭说，摆摊的目的各有不相同，但摆起这小小的摊，见过烟火人间，反思世间百态，不仅仅是面塑，还有糖画、剪纸等，这些民间艺术都因这摆起的小小摊位得以传承和保护。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 张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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