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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游•夜雨丨车的缘分 - 刘学兵
07-16 20:30:04 来源:重庆晚报 刘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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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的缘分 

刘学兵

小时候,我家住在乡下,家门前有一条小河,小河的对面是绵延不断的青山,一条公路在山腰上蜿蜒起伏。我不知道它来自哪里,更不知道它到哪里去。每当有汽车驶过的时候,我都会从家里奔跑出去,跨过高高的门槛,到开阔的地方,去看河对岸公路上开过的汽车。很多时候,我都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些火柴盒一样的小东西在远处的公路上缓缓开过去,洒下一片黄黄的灰尘,转过一个弯,就不见了。

冬天,当河水退去的时候,我会一步,一步,又一步,踏着搭在小河沟里的青石板,来到小河的对面,再沿着窄窄的,铺满青草的小路,一路盘旋而上,就来到了公路上面。数不清的鸡蛋大小的石子铺在公路上,虽然有些硌脚,可看上去却有一种参差不齐的舒适感。

记得第一次站到宽阔的公路上的时候,远处驶来一辆货车,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一辆汽车,有些发呆,发现汽车比我在对岸看见的火柴盒不知大了多少倍。我傻傻地站着,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汽车的速度慢下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猛然鸣了几声,吓得我转身就跑进公路边的包谷地里,半天不敢出来。

家有一个亲戚在道班工作,他让我平生第一次坐上了汽车。

说是坐汽车,其实也不准确。后来我才知道,那叫手扶拖拉机。这种运输工具古老,笨拙,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了。但是,对于我来说,坐一回手扶拖拉机也是一种奢侈了。我站在车厢里,用手紧紧抓住车厢,又是新鲜,又是激动。尽管抖得双脚发麻,尽管抖得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然而我还是很开心。回到家里,和父母说起感受,半夜也舍不得睡觉……

这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多年以后,和一个朋友聊天,说起第一次坐车的事情,不免有些尴尬。我这朋友是有车一族,对各类名车豪车也是了如指掌,说起来如数家珍,好像他就是那些名车豪车的主人。我含笑聆听,确实也长了不少见识。最后朋友劝我可以考虑买一辆车了。

这些年人们的生活水平在不断地提高,每个家庭都不会再为吃穿的事情犯愁了。一个普通家庭,买一款经济适用的汽车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我一直认为,汽车这种交通工具不安全,宽阔的公路上挨挨挤挤全是汽车,难保你不会去撞别人,也难保别人不会撞你。朋友笑着说,别把话说早了。

后来想一想,还真把话说早了。

村里开发以后,我们家搬到了镇上,从此真正离开了祖祖辈辈耕种的土地,融进了城市里。

那时候我的孩子已经中学毕业了,遗憾的是没能考上大学,当务之急,就是解决工作。可是,孩子对很多工作都不满意,唯独对开车情有独钟。我认为开车和工作的事情没有必然的联系,反对他去学车。没想到孩子却说,会开车,就可以去应聘公交车驾驶员,那难道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吗?孩子的话很有道理,我勉强答应他先去学汽车驾驶。

拿到了驾照,孩子开始得寸进尺。他要买车!而且,买车的理由很充分。他说,有了车做什么事情都很方便,比如春节期间走亲戚,比如出去游玩,再说了,开车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哪怕是买一辆二手车,经常练习,才会越来越熟练,如果长期不开车,就算学会了也会越来越生疏。孩子还说,更重要的一点,今后处对象那绝对是资本。

最后这句话厉害,我不得不妥协。看着那辆崭新的轿车,不由自主地想起儿时奔跑着去看汽车的情景。我不禁感慨,这个变化比预想的要来得快多了。

本来以为买车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事情还没有完。

一次,几个朋友想出去玩,一辆车坐不下,我让孩子开车送一下,没想到孩子说他正忙,要用车自己去开。我顿时气坏了,咬了咬牙,你等着,你等着,我就不信我开不走车!

结果就是,我去驾校学会了开车,拿到了驾照。

朋友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现在你也算是有车有房一族了。

是啊,不经意间,我也成了有车有房一族了。

我不禁挺了挺胸。我想,这或许就是我和车的缘分吧,不,这是我和这个时代的缘分。

(作者供职于巴南区交通执法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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