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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游•夜雨丨李燕燕专栏​丨报告文学作家所认知的“社会共识” ——中科大“少年班”采写有感
05-23 21:18:53 来源:重庆晚报 李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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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作家所认知的“社会共识”

——中科大“少年班”采写有感

李燕燕

报告文学创作必须认真倾听社会共识。所谓社会共识,是指人们从公共价值系统出发而形成的得到社会普遍认可的是非评价。这是作品引起读者共鸣的关键。

观点非常正确,但要把准“社会共识”有时是困难的。因为有一些“社会共识”,是建立在片面偏颇未见科学的普遍认知上——一些本身具有极大“话题性”的事物,经由媒体反复报道、不断渲染以后,其中的某一面被渐渐放大,继而在人们眼中形成了某种固有的印象,贴上了“标签”。比如,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少年班”。

2018年初夏,我接到中国作协发来的“创新报国70年”报告文学选题表,在一大堆显赫人名和一看就很“高级”的选题的重围中,一眼就看见夹在其中并不算显眼的“中科大少年班”,我没有犹豫便选了它,尽管这个选题并不新鲜——从1978年开始,每年“开学季”和“毕业季”,都伴随着媒体争先恐后的报道。从家喻户晓的“神童班”,到引起一片哗然的“宁铂出家”事件,再到“揠苗助长”的争议,再到当下几乎“一头倒”的对“超常教育”的质疑。如今,在每个“开学季”和“毕业季”,网络上依然活跃着各种特稿,依靠十余年来变化不大的话题赚取点击量。“社会共识”似乎也偏向了舆论的一边。

“你是要去那个专门培养‘神童’的‘少年科技大学’采访吗?”出行中科大前,有人这样问我。

我一直是对中科大“少年班”感兴趣的。我出生于1979年,成长伴随着国家轰轰烈烈的“四化建设”,眼见周遭一切对科学教育的渴求。历经挫折的父母纷纷把希望寄托到孩子身上,“读大学”是显而易见的一条成才之路,年龄越小越好,家庭需要,国家需要。所以我深信,中科大“少年班”的出现,有其特定的历史条件,其后的发展,则与我们的时代息息相关,甚至可以由此探究四十年来我国高等教育改革历程。我亦深信,自己一定会有新的发现,因为我要“解密”的,是在现下“社会共识”之外的一些东西。

我去中科大的时候,适逢60年校庆也是“少年班”40年,时机确实很妙。收获的金秋,即将品味校友欢聚的甘美——中科大的校友,不少是国内顶尖科学家和企业家,还有成长中的青年才俊。

我采访到很多专家教授,他们谈笑风生,态度和蔼可亲,但也透着高级知识分子实事求是的坚持,或者说是执拗。原常务副校长辛厚文教授在访谈结束后,便行色匆匆地离开,甚至没等我对他说声谢谢。待我收拾好访谈资料,追出门,只见一个蹒跚的身影刚刚从螺旋式的楼梯里消失。他们,都与中科大的出身和气质相吻合。他们,培育了众多延续血脉特质的校友。

中科大,其建立初衷就是为“两弹一星”为核心的现代科学技术培养后备人才。1958年中科大的诞生,甚至被称为“我国教育史和科学史上的重大事件”。这所大学聚集了当时国内各科技领域的精英泰斗:钱学森出任中科大力学和力学工程系主任,华罗庚是应用数学和计算技术系主任,贝时璋则为生物物理系主任……

中科大自诞生之日起,便与国家的前途命运主动相连,然而前行之路并不平坦。1970年,大学从首都北京迁至安徽合肥,面对师资与硬件、平台的巨大损失,几乎一切“从零开始”。1978年,全国科学大会举行,“向科学进军”的口号深入人心。百废待兴,人才成了国家发展的关键问题,“快出人才,早出成果”是举国上下的共同愿望。同年,中科大创办了国内第一个少年班,积极探索“超常教育”,为国家和社会培养少年英才。

一所“超级大学”因为“少年班”重新“复活”。20世纪80年代,中科大在中国高校中独领风骚。八九十年代,报考中科大的省(市、自治区)理科高考状元一度达到16个。时至今日,“少年班”依然是中科大的“教学改革试验田”、“特区”,“学生入校自主选择专业”这一创举也是率先从“少年班”开始的。四十年来,”少年班学院”共毕业四千多人。近六年,已有5名“少年班”校友先后被评为院士,优秀者如张亚勤、庄小威、钟扬、陈云霁、陈天石兄弟、尹希、曹原等人。

2018年3月5日,世界顶尖学术期刊《自然》杂志等不及杂志排版,就在其网站推出了两篇文章,同时配文评述这一重大研究成果。两篇关于石墨烯超导的重大发现,第一作者均为毕业于中科大“少年班”的曹原。12月18日,《自然》发布了2018年度科学人物,1996年出生的曹原登上榜首。紧接着,《人民日报》新媒体工作室做出特稿《曹原有多牛?》,一时间网友点赞刷屏。

诚如中科大何昊华老师所说,“少年班出来的人,不管多大年纪,都有一种属于少年的活力与朝气,他们都是理想主义者。”

访谈让我了解到建班源起的多面性,以及对富有争议的人物更客观的还原。我认为,“少年班”,是改革开放之初国家对年轻科技人才的渴求,是近半个世纪前南迁合肥面临诸多困境的中科大师生对于未来的抉择和探索,本身并不与任何功名以及“揠苗助长”的思维挂钩。

更重要的是,“少年班”是对客观存在的早慧少年“因材施教”的大胆尝试。

在中科大,我见到了“少年班”刚入学的学生们。有14岁,直接从初二“跳”进大学校园的小小少年,旁听半年高三课程直接参加高考得了640多分,精通英语,会拉小提琴。有“长江学者”的小孩,15岁,记忆力极好,五六岁翻一遍《人体医学百科》,便能记下人体206块骨头的名称与位置,初中时写的东西就常发表在文学刊物上。

生源优良是现今中科大“少年班”的一大特质。有老师在课堂上做过小调查,让父母职业为教师或工程师的学生举手,发现超过70%的“少年班”学生出身于这样的家庭。

目前,“少年班学院”一个年级约有学生300人,由三部分组成,分别为最早针对早慧少年设立的“少年班”,要求考生年纪在16周岁以下;针对高考成绩优异的学生、仿照“少年班”模式开办的“教学改革试点班”,对年纪不设限;以及成立于2010年,通过先面试后高考录取的创新试点班,入学年纪放宽至17周岁。传统“少年班”人数维持在每届50人左右,教学改革试点班有100余人,人数最多的是创新试点班,超过200人。传统意义上的“少年班”,反而成了整个少年班学院人数最少的群体。现在的“少年班学院”,绝大多数是15到17岁的学生,这也许出乎大众的意料。

采访中,“少年班学院”院长陈旸一再强调:“‘少年班’只是提供一个平台,让已经有能力并且准备好上大学的人能到这里学习。”这大概就是“少年班”的价值所在。

或许应该这样理解,“少年班”是我国教育改革的产物,是高等教育的“试验田”。在高等教育体制尚不完善的情况下,“少年班”探索培养超常人才规律和进行高等教育改革,通过适当的超常规的教育,可以早出人才、快出人才、多出优才,无论于国于民,都具有非同寻常的教育价值和社会意义。这正是我所认知的“社会共识”。

(作者系重庆市纪实文学研究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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