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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游•夜雨丨外婆的豆花 - 师永刚
05-22 20:30:00 来源:重庆晚报 师永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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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豆花

师永刚

想起外婆的豆花,心里就有种幸福的感觉。

小时候跟着外婆住在渝黔交界的大山深处(我们那里对外婆有一种叫法,叫“嘎嘎”,亲切、自然)。外婆姓丁,裹了小脚,身高1.5米,小巧玲珑样。外婆做得一手好菜,好菜当中,当属豆花了。

每年七八月份是豆子收获季节,刚收获的豆子呈青色状,外婆总要做一两顿豆花给我们吃。这时节做的豆花清香、微甜、绵实,豆味也浓。外婆做豆花很讲究,把摘了的青豆剥了壳,入水到石磨边的小盆里,待青豆泡胀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推豆花了。石磨被“丁”字形的木架连着,“丁”字的一横用绳系在屋梁上,二姨、三姨拉着木架推着磨,外婆用勺舀着青豆不时往磨眼里放。因外婆每次舀豆极少,从磨糟流入桶里的粗豆浆,就像从石磨里挤出来一样,推完一盆青豆要用很长时间,二姨、三姨就嚷着要把青豆舀多一些,外婆才不呢,舀豆多了,做成的豆花欠口味,不香甜。推完青豆,青白色的粗豆浆满了一桶。把粗豆浆煮沸,用纱布过滤分离,豆渣留在桶里,滤后的豆浆倒入锅内。这时的外婆总要瞧灶里的火苗,生怕灶火燃大了,当锅里的豆浆冒了小泡、起了热烟,外婆就开始关键步骤:点豆花。外婆点豆花要挽袖子,用勺舀了胆水在锅里搅着转数圈,停一会,又去舀胆水,又在锅里转数圈,如此往复。舀胆水点豆花是个技术活,舀少了,生成的豆花太嫩,舀多了,豆花太老,外婆点豆花却拿捏得特别精当。看啦,豆花在锅里已经慢慢生成了。这时,外婆就把筲箕放在锅里四周挤压,豆花紧凑成了一大块,再用菜刀切成小块放在碗里。

豆花摆上桌,豆香味就弥漫房屋,看着白中带青的豆花,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悦。我是急着爬上桌凳,拿着筷子夹了豆花,蘸上辣子酱,只管往口里送。外婆看到我满嘴是豆花,站在旁边就笑,外公、二姨、三姨也笑了起来。

豆花吃完了,余下的豆花水一样有豆香味,外婆就叫我们都喝一碗,喝了,可清心明目。果然,我至今心地清静,眼睛明亮。

豆渣,那也是美食,不像现在这样拿去喂猪、喂鸡,更是不可拿来倒掉。在锅里放入猪油,倒入豆渣用旺火翻炒,加葱花、蒜粒等调料,立刻香味扑鼻。外婆就把它当作下饭菜,吃饭下炒豆渣,饭量大增。

吃豆花不是常有的事,尤其是青豆花。外婆每做完豆花,都要给邻里端上一碗,青豆花要端两碗才是,不然,这在那里的乡村,是不合礼数的。

豆子丰收了,外婆要储存一些。把收获的青豆放在坝中暴晒,等到豆壳裂开,才将壳和豆分离,这时的青豆就成了黄豆。把黄豆装在陶罐中,用胶布蒙上,绳捆严,石板盖上,以使它不漏气。有远方客人来、逢年过节、二姨或三姨要过生,外婆才从陶罐中取出黄豆,我们才能吃上盼望已久的豆花。黄豆做出的豆花,也不是青白色的了,而是全白色的,吃起来没有清香味,但仍是菜中的上品。

所说的远方客人,无非就是山里、山外的亲戚。我姨嘎(外婆的妹)就住在山对面一个叫清溪沟的地方,平常走路串门,要用半天时间。我就盼着姨嘎来,她来了,外婆就高兴,就得推豆花。豆花吃了,姨嘎又得赶路回去。我就在想,姨嘎要是不回去多好,这样,天天就可吃上豆花了。

我入伍后,部队里的连长是家乡人。有一年连长回老家探亲,顺道也去看望我外婆,外婆就推豆花招待。连长回到部队,当着全连的士兵夸我外婆做的豆花好吃,又嫩又绵,豆花裹着辣子酱,下酒又下饭。连长是边说边用手比划,讲到最后,还命炊事班也要学会做豆花,让大家尝尝豆花味。

(作者单位:四川省成都市公安局)

版 面 欣 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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