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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游•互动丨“老码头杯”征文(17)丨一杯酒醉一生 - 程彧
05-08 11:30:00 来源:重庆晚报 程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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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酒醉一生

程彧

我喝的第一杯酒,距今整整35年。如果用数字计量,不算啤酒红酒这类在我眼里不是酒的东西,只算白酒,一点不夸张地说至少堆出来我的体重。落下这一段字,心脏剧跳了几下,赶紧再倒一杯酒喝了压惊。

喝酒对人好不好?说喝酒不好的人,都是不喝酒的。喝酒伤身之说,听得多了,喝酒的人就失了主意,觉得喝得理亏,却又放不下手中杯子。喝酒伤身,不喝酒伤心。

曾经读到一篇专论白酒的文章,证明喝粮食酿出的白酒,里面包含的人体有益物质,相当于吃57种补药。敬佩作者说得太好,竟无言反对,好想跟作者连干三杯。文章我收藏起来,酒过之后慢慢读。

别人水一样喝酒的能耐,我不知道他们的机能为啥强大。我喝到醉意朦胧的时候,通常胃不再接受,一口也吞不下去,所以不容易醉。而且喝下去的酒,大多时候还没散席就分解干净,头脑清醒怀疑喝了的酒是否来过。

喝酒不醉,也是最近几年的事。不知道是酒的功能进化,还是我的身体机能进化。喝酒几十年,肯定也醉过,很多往事记不清楚了,但是有三次喝醉的经历,一直不能忘记。

第一次喝醉,也是我第一次喝酒。1984年春天,或者夏天。我在乡里的鸣玉中学读高中,参加完高考预选,对自己的成绩有些自信,没有回老家农村,仍然坚持住在学校附近的姐姐家里,跟同样有些自信的一些同学在学校自习。预选结果出来后,过关的同学不多,学校也懒得统一组织复习。其他三五个都回家里看书做题,只有我一个还去学校的教室胡乱翻书。

某天中午从学校出来,被要好的一个同学叫去他姐姐家吃饭。同学姐姐是中学对面小学的老师,也经常在路上遇见,总是笑脸春风;同学姐夫是区供销社主任,农村娃没出过远门见世面,这个主任就是我眼里了不起的大领导了。

坐上小饭桌,他们看出了我的拘谨。主任拿起酒瓶,给他自己的杯子倒上白酒,再给我面前的小杯子斟满。我说喝不来酒,从来没喝过。他哈哈一笑:男子汉哪能不喝酒。

干!

只听“嗞”一声,主任酒杯就空了。见无异样,我也“嗞”地一声一口喝下那杯酒。很清楚的记得,酒到嘴里的时候,既没有电影里面那样的刮喉咙,也没有刺激得咳嗽。只觉得胃里陡起一股火热,迅速从胃往胸腔扩散,上升到头,又从头充斥全身经络,霎时热量弥漫全身,引起极度的舒适。

没等我享够这愉悦,主任已经给我倒上了第二杯。

干!

······

酒醉心明白。喝到快乐处,只觉来处繁星如梦,去处花团锦簇。胆子大了,话多起来,跟眼前这个领导聊起天气,聊起鸣玉这个地名,聊起石牛河上古老的盐巴桥。

同学姐姐说,还是学生,不能让他喝多了。收走酒杯,给我盛上一大碗饭。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碗饭,是我第一次吃电饭煲煮的白米饭。第一次去他家里,吃完一碗,也不好意思再添。

主任说:男子汉,吃饱了都可以胀三碗!

晕乎乎地,真就再胀了两碗。

酒好像上了瘾,后来又几次去他家吃饭喝酒。不久我离家上大学,主任也工作调动,全家从鸣玉乡镇搬到了县城,从此再未谋面。多年后我都一直在想,如果上天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带上好酒,再去他家吃饭,陪爽快的主任好好喝几杯,再胀三碗米饭。

第二次喝醉是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和同寝室的另一个学生会干部两人一间住了一年多,感情颇为深厚。二人各拿一瓶葡萄酒,一袋怪味胡豆,中午从学校右边围墙的小侧门出去,寻一个荒草坡,斜躺太阳下,眯上眼睛喝酒。马坪坝的太阳暖融融,看起来很大,却射不透衣服。只觉得后来瓶里没酒了,袋里没豆了,旁边的草枯了,阳光就这样把我们催眠。

同学老家在盐源县城。我承认,城里长大的娃确实比我们农村的灵醒。每次学校放假或者周末他回盐源,都一定会带来好吃的东西。中午大家都在休息,外面行人稀少的时候,或者放学过后,他就从柜子里摸索出一些来,悄悄给系里的领导和老师家里送去。特别是苹果成熟季节,我们的寝室就时常果香袭人,他从没有上锁的柜子里拿出苹果,分装到几个袋子后,再多拿出一个给我。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知道盐源苹果真的好吃,后来吃过很多地方的各种苹果,始终觉得盐源苹果才是最好吃的苹果。

岁月一去不回头。马坪坝广袤的荒坡,风吹草荣草枯。西昌的满月,天天明亮;喝过的那瓶酒,依然在醉。

第三次喝醉,同是毕业那一年。只是喝酒的人,从两个变成五个。学校三个系的五个学生干部,平时工作接触密切,相熟相亲,同学加兄弟,要毕业分手了,相约去距学校5公里的西宁街上吃散伙饭。

街边小馆子的二楼,我们依年龄大小依次坐定。点好下酒菜,一瓶白酒打开,平分五杯。气氛沉闷,五人沉默,盯着酒杯,外面太阳曝晒着的路面,蒸发上来马粪的热气,从敞开着的窗子吹进,混合酒菜的气息。

依次碰杯干杯,依次说话鼓励。相约十年后不论过得如何,都要再回来相聚。喝了多少酒,屋角那一堆空瓶子,我们没有人数清。互相搀扶去旁边的相馆照了合影。出了相馆,借着酒劲,五人生拉乱扯,嘶吼着《小草》,擦干净男人泪,沿成昆铁路往学校走,直到夕阳染红远处的安宁河谷,我们才终于进了校门。

32年过去,由于通讯不发达,那个老三毕业就没了消息;老四傲娇,一直不太理人,回到州里仍是如此;最小的老五回了重庆;对我最好的老大,由于身体原因,在五人的十年之约那一年,从长寿某工商所长任上离世,一直让我悲伤不已。

(作者单位:重庆中烟工业公司)

版 面 欣 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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