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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读史|疯狂的“五号作战”方案:日寇曾计划兵分三路攻陷重庆

文史综合网2021-01-24 10:00

曾有朋友问过一个问题:倘若日寇在占领武汉之后集中兵力进攻重庆,正面战场的国民党军队是否拦得住?笔者笑了笑,日本人战略思维是差了点,但普通人能想得到的尚不至于犯迷糊,再说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此等疯狂的计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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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3月19日,日军参谋总长杉山元上奏天皇时提出“希望利用大东亚战争的成果,对中国事变的处理,断然设法尽快解决”,主张“从其他方面调用若干兵团,与在华师团共同进行稍大规模之作战”,其作战目的“为歼灭敌之中央军,或攻占对重庆政权能构成直接威胁的战略要地,或策划使敌各军分崩离析而使重庆政权失掉统治力”。

恰巧此时,侵华日军也在考虑发动一次较大规模的进攻,以冈村宁次为司令官的华北方面军“站在改善华北治安及对敌压迫之观点”,提出应发动“西安作战”,试图消灭西安附近胡宗南将军的第八战区军队,接着毁灭延安的中共军根据地而。日军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则提出“长沙常德作战”的构想,试图夺取这一谷仓地带并击溃国民党第六第九战区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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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马来之虎”山下奉文和杉山元

其实不管是杉山元、冈村宁次还是畑俊六,哪方面都没有提出要进攻重庆,其思路跟之前差不多,试图通过一两次重大的胜利迫使国民党方面放弃抵抗。并非是不想,而是由于兵力和物资的匮乏,日军在占领武汉之后再无推进之力,只能集中部分兵力攻击一点,倘若倾巢而出则必然会被周围的中国军队抄老巢,故而数年来一直是拉锯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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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华日军最高指挥官畑俊六

但是,当“西安作战”和“长沙常德作战”的构想上报到大本营后,杉山元和其手下的参谋人员进行了反复论证和研究,认为要想早日结束中日战争还必须把进攻矛头直指重庆,发动一场以攻占重庆成都为目标的大规模的战役,以迫使中国投降,确立日满华合一的所谓“不败体制”,“西安作战”和“长沙常德作战”则可以作为此战役的一部分。

敢情都打了几十年了,他们还把中国当做软弱可欺的清政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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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5月10日,前往南京布置浙赣作战的大本营陆军部田边参谋次长与中国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进行了密商。田边通报了大本营对华新方针,即东南亚的战争大致告一段落,今后日本对外战争的重点将重新转为处理“中国事变”,需倾注全力尽快彻底解决。

日本大本营的方案是,在1942年9月以后发动西安作战,以大约5个师团的兵力,突破黄河天险,歼灭据守在关中的中国军队主力,攻占西安和宝鸡,以取得从北方进攻四川平原的出击地。1943年春季以后发动进攻四川的作战,设想以8个师团从西安方面从北攻进成都平原,以3个师团从宜昌方面进攻重庆,以彻底覆灭国民政府,结束中国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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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六月底时,日本大本营决定连续实施西安四川作战方案,即后来大名鼎鼎的“五号作战”方案,不过时间上有所调整,日军计划在1943年春季后以主力自西安方面,另以一部自武汉方面发起进攻,消灭国民党中央军主力,攻占重庆并占领整个四川。

整个作战计划分三期进行。第一期由日军第五方面军(第一第七及第二十八军组成)先向西安方面的国民党军队进攻,占领西安宝鸡,然后以第七军确保关中平原,以第一军占领汉中平原并进入广元附近,做好进攻四川的准备。第二十八军由郑县经老河口,沿汉水向汉中发动进攻,配合第一军作战。与此同时,华中方面的第十一军则以主力由长江沿岸或常德等地向四川发动进攻,沿途歼灭国民党第六战区和第九战区的军队,进入万县附近地区,这一阶段的作战时间约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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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期由第一军自广元方面第十一军自万县方面,攻入四川腹地,一方面寻求国民党中央军主力,加以歼灭,另一方面分别攻占成都重庆,第二十八军则策应第十一军作战。第三期则以一部兵力向四川其他重要地区作战,歼灭国民党军队的有生力量,同时巩固占领地区。

这真是个疯狂的计划,但当时的日本有这个实力吗?

兵力方面,日军大本营估计共需16个师团和2个混成旅团的地面部队及2个飞行师团作为进攻的骨干兵力,同时还需在现有占领区保留总计16个师团和14个独立混成旅团的守备军。总之地面兵力总计换算约达40个师团,相当于当时南方军的2.7倍,必须从日本本土、南洋、中国东北和朝鲜向中国关内战场大量抽调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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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日本海军已经被美国人揍出了翔

物资方面主要需求是船舶10万吨、钢铁5万吨和汽油5万吨,且不说日本国力是否承受得了,其实日军大本营对此计划亦毫无把握,只是好战的本性使之不愿轻易放弃,杉山元和东条英机陆相都认为要实现“大东亚战争”的最后胜利必须先打败中国,进而从中国腹地解放大量日军有生力量以对付美国,否则太平洋上的胜利将等于零。

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他们唯独没好好考虑能不能做得来,至少侵华日军的高层都不买账,先是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提出凭现有国力(注意:不是兵力)不可能进攻四川,更不可能彻底覆灭中国。随后当大本营下定最终决心并于8月26日正式传达“五号作战”计划时,各方纷纷提出了非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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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惟几曾受阻于薛岳的“天炉战法”

疑问主要来自两个方面,首先是质问大本营作战的目的究竟是为了歼灭敌军,还是为了占领重庆,如果是为了歼灭敌军,则作为野战主力的第十一军就不必深入到地形极为险恶复杂的重庆,在武汉附近寻求战机就行了,毕竟国军主力大部集中在长江中游两岸地区。其次,武汉地区的第十一军以8个师团和1个混成旅团正与国民党第五、第六和第九战区约100个师的中国军队主力相对峙,处于被包围状态,能保住武汉占领区已经很不错了,如果置之不顾而大举西进,只能是自取灭亡。

你看,分析得很有道理不是?关东军方面也反对抽兵南下,为了平息众议,杉山元在9月3日将“五号作战”的方案上奏天皇并获得批准,次日正式向中国派遣军司令部下达了“五号作战”计划,指示“为谋求中国事变的迅速解决,预定实施‘五号作战,目前在可能范围内进行作战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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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中国派遣军开始为“五号作战”做起了煞有介事的准备,他们设立了特务机关,专门收集四川的情报,并派特务潜入四川;组织作战参谋乘飞机对进攻路线及四川省的地形进行空中侦察;编训山岳大队,准备在进攻四川时担任尖兵;与此同时,各种作战物资也源源不断地从日本运往中国,一时间战云密布。

然而,这场东条英机口中“规模空前的百万大军的大远征作战”并没有成为现实,其实当年6月便遭遇了中途岛海战的惨败,丧失了在太平洋战场上的主动权,随后8月7日美军便在瓜达尔卡纳尔岛登陆,由此开始了长达6个月之久的争夺战,日军在太平洋战场逐渐由攻势转为守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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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日本可谓摊上了大事,不仅不能从太平洋战场抽调兵力,反而要从中国战场抽调兵力到太平洋战场作战,所谓“五号作战”已经完全丧失了可行性。陆军部遂在11月7日秘密与中国派遣军司令官联系,决定中止“五号作战”,到12月10日,杉山元亲自向侵华日军发出终止作战指示。

唯一不服的是新任第十一军司令官冢田攻中将(他正是因为主战方能接替阿南惟几),他反复向大本营“斗胆陈情”,要求第十一军继续执行进攻重庆的方案。大本营遂命令畑俊六在南京召开各军司令官会议,到12月18日,冢田攻乘飞机由南京返回汉口,在途经蕲春上空时被中国军队的高射炮击落,冢田也命丧大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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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冢田攻成了冢中枯骨

自此,堪称天方夜谭的“五号作战”如同气泡般刚吹出个样来就彻底破灭了。

那么,假如日寇没有招惹强大的美国,便能够如愿实施“五号计划”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他们之所以偷袭珍珠港,在于心里很清楚美国虽然在隔岸观火,军事介入却是迟早的事情,故而选择先下手为强,趁美军受损和英国无暇东顾的机会迅速席卷东南亚并获得大量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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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1月,中、苏、美、英等26国代表正式签署《联合国宣言》,世界反法西斯同盟形成,宣告了侵略者的宿命。

这两个事情显然不能反着来,不然罗斯福第二天照样会选择宣战,这便形成了一个悖论:招惹美国是找死,不下手则会等着饿死,困在中国战场也迟早被耗死,在“同样是死”的前提下他们居然还想着两面开花,果然是专属的疯狂。

另一方面,日军的装备虽然在中国军队之上,但充其量也不过加强版的一战德军水准,严重缺乏长途奔袭和后勤攻坚能力,潼关、黄河、三峡和雪峰山不是靠军队数量就能填平的天堑,后来的战事也证明了这一点。

日军在1943年组织了一次缩小版的“五号计划”战役,即放弃北面两路并改由武汉方面的十一军单独行动,战略目标也从攻陷重庆改为寻机歼灭第六战区之国军主力。等到鄂西会战爆发后,日军又将攻击方向转为宜昌以西的石牌要塞,企图从南北两个方向以钳形攻势捕歼第六战区江防军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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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画:石牌保卫战

胡琏将军随后在石牌要塞力挫日军,瓦解了日军西进的企图,笔者在网上看到一些文章将此战描述成存亡危机,其实远没有那么凶险,败了也就败了,总惨不过次年被日军打通从武汉到广州“大陆交通线”。

再后来,日军于又发动了企图迂回包抄重庆的常德会战,虽然失守,但国军主力毫发无伤,74军“虎贲”师(57师)亦可圈可点,其它战区的国军也趁机发动反攻,日军随后慌忙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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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英雄王耀武将军

次年的湘西会战则是日寇对重庆的最后一次染指企图,也是抗日战争最后的大规模会战,王耀武将军在雪峰山大捷中歼敌3万余人,还协同友军包围了来犯日军,若不是何应钦作祟,这五个师团怕是要被包了饺子。

其实在战争的第五个年头,不管是正面战场的国军还是敌后的八路军武装,其作战能力早已脱胎换骨,遍布敌后的抗日根据地令他们焦头烂额,南方数省也依旧在国军的牢牢掌控之下,如先前阿南惟几所言武汉附近还有100个师的国军主力,他们究竟是想孤军深入千里送人头呢?还是想被抄截后路而不战自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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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操作性来讲,“五号计划”也过于理想化,第一、六战区的国军皆是精锐之师,且不说北边两路日军如何攻克潼关、西安并征服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八路军何尝不会乘虚而入,再来一场“百团大战”呢?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只要有一路未达成战略目标,其余两路都只能收拾包袱回家了。

更重要的,中国人民已经鼓舞起奋战到底的决心和信心,一本《论持久战》将过程结局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成为了救亡图存的中流砥柱,每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都在想着一雪自鸦片战争以来的百年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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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蒋某人也多次放话:如果重庆被占领了他就退往成都!成都也丢了就退往云南!云南要是还保不住,他就退到印度做中国的戴高乐!总之就是坚决不投降!其底气固然来自美国人的撑腰,但与当时的形势也不无关系,“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计划早已成为笑谈,血与火战争也证明了中国军队的实力和勇气!

至于日军一开始就全力攻击重庆之类的假设,笔者认为就没什么讨论的必要,他们要真有这么聪明就不会跑到中国来了,不是吗?一个不自量力的蕞尔小国,一群将国运寄托于军事冒险的蠢蛋,一场完全没有正义性可言的侵略战争,失败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责编文华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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