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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新闻·人物 | “重庆火锅女神”张辉映:粉丝445万却不快乐,一杯开水始终会变冷
07-03 20:15:55 来源:上游新闻·重庆晚报

上游新闻·重庆晚报慢新闻记者 李琅/文 钱波 /图、视频

6月30日,我们相约见面那天,张辉映迟到了1个多小时。讲真的,我们有些不愉快。但奇怪的是,当她出现的那刻,并投来热情的笑容时,我们忍不住笑了。她的笑,果真带有一种令人愉悦的魔力。

网络屏幕上的她,看上去身材挺匀称,线下却给人一种感觉,瘦,线下比线上更好看——巴掌脸,A4腰(形容腰宽好比竖放的A4纸),小细腿,长发及腰,属于许多女生羡慕的那一型。

“最近状态怎样?”

“崩溃。”

“怎么说?”

“几乎没有个人生活了。”

张辉映说,自从2018年10月抖音爆红后,她生活中的一切随之改变。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热度在逐渐冷却。

“正因为有了这些经历,我会变得更勇敢。”张辉映是这样看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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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辉映希望自己能够勇敢

“不用力跳,怎么对得起他们”

如果还不认识张辉映,去抖音这款视频软件,搜索“重庆火锅一姐”“重庆火锅女神”关键词,便可一目了然。

这姑娘算是网络意外走红的典范,她的一跳成名地,为解放碑好吃街一家名为“汇山城”的火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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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辉映在自己的海报前

截至目前,张辉映的抖音号粉丝数已达445.6万。据我们从火锅店了解,起初,她只是做迎宾,去年10月1日起上台跳舞,10月4日跳舞视频被食客传到网上并获赞70多万。正儿八经开始火的话,是10月18日,那天,她在火锅店门口秀舞迎宾,被路人拍下上传,此后瞬间吸粉。

每日下午16时30分,张辉映便会出现在那家火锅店的“厢房化妆室”。我们亲眼所见,十几名表演者共用十余平方化妆间,上百套演出服和道具堆在里面,占据了一半空间,进出里面的人都需侧身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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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辉映在火锅店狭小的房间化妆

在这里,张辉映相比其他表演者最大的不同,在于她有6套专属的秀禾服,粉色、金色、白色等等,都是她喜欢的花色。不过,这些表演服并非网友们想象中的昂贵,而是均采购于淘宝店,每套价值几百元。至于她头上戴的假刘海,是从七星岗演出服专卖店打的批发。

她吸引人的特色,在于表演卖力,表情丰富且充满魔性。其舞蹈与服装风格格格不入并充满喜感,且一旦扭起腰来,舞姿跟电动小马达似的。台上的她散发出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6月30日星期天,我们观看了一场她的演出。从下午16时起,来自各地的粉丝,便陆续汇集在台下等待张辉映。进了化妆室的张辉映根本不敢出门,一旦现身便会被围堵。18时20分,张辉映打开门,带着一队小姐妹亮相。先是按例绕店一周,向食客们打招呼。在场所有人虽然一涌而上,但还是礼貌性的为张辉映让出一条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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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锅店表演的张辉映几乎都是被围观

个矮的人踮着脚伸长脖子,为离张辉映更近,台前的隔离线被人挪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高举手机各种拍,甚至有人当场开视频直播。在这个有限空间里,张辉映好似众人眼里的明星。为博众人一乐,跳舞、带队、主持等等,她担任着多种角色。面对闪光灯和镜头,她早已身经百战,习以为常。

为不让不远千里来看她的网友和食客失望,跳完舞后,她一如既往与大家合影。每拍完一人,她便鞠一次躬。

一场约两个半小时左右的演出,把她累得够呛,演出服已湿透,瘫软在化妆室的她,对我们说:“很多网友说我跳得张牙舞爪,用力过猛,为什么我一直在坚持?每场演出200来号人,不用力跳,怎么对得起他们?”

屏幕前所看到的,终究是一瞬。张辉映说,幕后的她,需带动气氛,给观者快乐,才是她的本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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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粉丝合影

“我了解自己几斤几两”

爆红后的张辉映,心态上经历了多个阶段。

了解张辉映的玲姐(火锅店老板之一)告诉我们,刚到火锅店上班的时候,张辉映的月薪4000来元,因为走红,很快争取成为了店里的合伙人。

“张辉映其实现在也不敢相信,因为意外走红,她上了央视和东方卫视,与一些名人坐在一起。她更没想到,每日回网络私信回到手软,并在其中,获得会展、商场开业等各种商演机会,西安、北京、郑州、杭州等国内各大城市,留下了她走过的足迹。”玲姐说。

在爆红的这段日子里,张辉映感受到了自己的种种不足。她说,深有体会,网红跟明星是不一样的,要想当真正的明星,她知道,那条路太难了,“以前想拼一把,现在了解自己几斤几两。”

至今为止,有关张辉映的负面评论已不计其数,随意点开一则有关她的网络视频,便可见到评论下方的不友好回复。

“刘海跳掉,音响突然没声音,明显是在炒作”、“不换衣服不换鞋,只会跳一支舞”、“长相太丑,别出来吓人了”……面对这些评价,张辉映说,刚开始很气愤,后来很难过,曾一度躲在家里哭,她也曾跟几个朋友说,她现在很自闭,很怕去店里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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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辉映担心自己的热度会变冷

“那段时间,很极端,很较真,我想,我不整人不害人,为什么他们要这样评论我。现在我想通了,既然已经成为网络焦点,就要适应其中的起伏。”眼下的张辉映,心智成熟多了。

玲姐悄悄告诉我们,为满足观者要求,张辉映私底下请了一个舞蹈教练。教练跟她接触后,发现她的舞风四不像。

“张辉映很努力,每天工作和学习时间安排得满当当的,希望大家理解,毕竟她从小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玲姐说,张辉映高中时期学跳舞,还是通过二姨送的一部智能手机帮的忙。她跳舞的灵感,源于网上各类MV视频。

据我们了解,张辉映近来有意减少商演次数,每月约三场左右。她说,她想沉下来反思自己。

“这么多人喜欢你,应该自信才是呀?”

“是,很多人把光环给我,可是我能力有限,我必须要意识到这一点。”

跟张辉映谈话中,可以明显察觉到,她对自己目前的状态不满意,信心不足。她也时常在提醒自己,任何努力都不是凭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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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辉映在正在装修的店铺内

“没人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们面前的张辉映,今年24岁,年纪轻轻的女孩,却总是提到“悲观”两个字。什么原因呢?玲姐告诉我们,她了解的张辉映是个矛盾体,表面上呈现积极向上的状态,潜意识的确挺“悲观”,这与她的原生家庭有很大关系。

张辉映曾经边上学边打工谋生,奶茶店、卖手机、当会议礼仪,她都干过。“过去一些经历很痛苦,别人开会,我穿个高跟鞋站在旁边,站4个小时60元钱。我穿38码的鞋,有一次主办方找不到高跟鞋,我穿36码的鞋站了一下午。”张辉映说,她曾经很自卑,高中时代不敢正视老师和同学,习惯看人胸口、衣领和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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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张辉映

我们从张辉映的朋友“荔枝”处得知,7岁那年,张辉映的父亲去世,在没有走红之前,十几年时间里,父亲的骨灰盒存放在殡仪馆。今年3月17日,她用自己挣来的钱,为父亲买了墓地并将父亲下葬。

好景不长,3月22日,母亲突然腹痛难忍。张辉映的老家在大足区,因为医疗条件有限,当地医生建议转院。来到主城后确诊,母亲重病进入中晚期,涉及化疗等相关治疗。

对此,玲姐说:“我真的说不清张辉映的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提到母亲,张辉映说:“家庭对我的打击太大了,我要挣钱才能给妈妈治病。”其实,张辉映和母亲的关系以前并不好,母亲性格暴躁,发泄的唯一途径是责骂,甚至有时候朝她动手。但她现在长大了,清楚明白一个事实,一旦母亲走了,她便没了父母,她必须要珍惜。

有网友传,称张辉映的商演出场费很高,称张辉映蹭了当网红的热度,期间挣了不少钱。这点,玲姐为她澄清,张辉映赚出场费纯属补贴家用,她至今没有存款。

“我不得不接商演,继父为了照顾妈妈,现在没有工作。弟弟妹妹在上小学,需要开支。妈妈的化疗费也靠我承担。”张辉映说,她不确定自己能红多久,也不确定未来是否有维持一大家人生计的能力,她目前能做到的,就是做好现在该做的事。一家人每月固定开销至少3万元以上。

张辉映母亲生病后,性格变得小气,黏人,希望她陪在身边照顾。所以工作之余,她还要抽空陪母亲输水、打针、吃药、化疗。

“我时常安慰她,生活需要继续。如今的你,已经没有退路了。”玲姐时常这样提醒张辉映,希望她振作起来。

“没人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张辉映知道,她唯一能回报给大家的,就是卖力地跳,用力地笑,希望大家看到她一直在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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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的张辉映有时会很开朗

“我不是网红小辉辉,我是你们的朋友张辉映”

一位名叫“天泽“的网友,曾给她留言:“一杯开水始终会变冷,直至渐渐被人遗忘!”张辉映说,她看过后很触动。

不久前,一位患了重病的中年阿姨,从外地特意赶来看她,刚好张辉映回了老家没参加表演,阿姨很执着,硬是等了张辉映好几天。俩人见面那天,阿姨在台下看了她整场演出,并默默排队与张辉映合影。从阿姨的眼神里,张辉映感觉到,阿姨是在心疼她。

近来,不少网友留言,让她“注意身体”,同时,张辉映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热度在下降。例如几月前,哪怕是工作日,她还没有开始表演,火锅店门口已排起长龙。而今,除了节假日外,火锅店内食客通常刚好坐满。

那天,张辉映带我们去了她的火锅店,那是她和玲姐合伙开的,不久后将在大坪时代天街营业,目前装修及招人同时进行。她们的初衷是,哪怕客人一个人来吃火锅,也要吃好,吃开心。

她坦诚,这家店开业后,她不会在店里跳舞了,做实体的目的,主要是想让大家重新认识她,圆她一个吃货的创业梦。实际上,也是应对自己未来不确定的生存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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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辉映艺术照

“我时常跟她说,从网红变成艺人明星不现实,哪怕有天不火了,也是胜败常事。”玲姐时常提醒张辉映,要保持平常心。

“以后,大家再见到我的时候,可能看到我在店里端盘子,倒茶,拖地,洗碗,迎宾。以后,我不是网红小辉辉,我是你们的朋友张辉映。”她不知道是否会成功,但她必须去闯一闯。目前的她,感到幸运,却不感到快乐,她的心门不会关闭,她会大胆迎接一切成长的机会。

正如她在抖音视频中说的那样:“很多人问我,红了之后累吗,任何行业,只要有所追求,都要付出加倍的艰辛。感谢每一个相遇,希望和你一起披荆斩棘。”

责编 邹渝 审校 王蓉 总值班 官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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