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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人物|她让葛优长出了头发!李学琴30年浮沉炼成重庆化妆界翘楚
06-26 11:17:25 来源:上游新闻·重庆晨报

“我永远记得那是10月底,你晓得重庆的深秋常常是又湿又冷的,我在较场口小米市一家火锅馆,求着老板娘给了一份小工。很累很苦,但我很知足,我暗暗下了决心,进了城就要好好混,我相信天道酬勤。”

15岁时第一次进城务工的情形,李学琴至今记忆犹新。杯中的手冲咖啡泛着光亮,浓香荡漾,她轻啜一口,微笑着感慨,“真快啊,眨眼就奋斗了30年,呵呵,我很感恩,现在的生活还是没有亏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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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琴与《龙把子》舞队。(受访者供图)

初夏的一天早晨,李学琴与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约在嘉州路附近一家咖啡馆。这位重庆本土最知名的化妆造型师之一,刚从上海落幕的第十八届群星奖评选中载誉归来:群舞《龙把子》代表重庆成功“摘星”,舞者身上颇具象征意味的龙纹妆容正是她的设计作品。

而这只是李学琴多年职业生涯的又一次常规性胜利。被称为重庆“化妆第一人”的她,早年在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服务的都是宋丹丹、濮存昕这种著名演员;后来在冯小刚电影《手机》剧组里,她担纲首席化妆师,为葛优、徐帆、等设计妆容……

但李学琴却很谦虚,“我只是一路走来善于把握机会,在业务上有些成绩而已。”她认真的说,“如果真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觉得是自己一直没放弃努力,我现在也会对学生讲我小时候生活的苦,只有自己奋斗,才能换来今天的幸福。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说出自己的故事。”

“出逃”:她靠“作弊”走出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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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琴。(图源网络)

李学琴是典型的重庆女人,个子小巧,语速很快,性格直爽,眼里含笑。她说自己文化程度不高,但与她聊天,你会发现45岁的她其实十分懂得生活的智慧。但某种程度上说,年轻时的李学琴更适合用“慧黠”来形容,因为她改变命运的起点,竟是靠一次“作弊”来实现。

“我家在巴南区偏远的山村,小时候上学都要打火把走山路那种,非常贫穷。”李学琴出生前,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姐姐,家境贫寒,父母操劳农活,无心照料三姐妹的学习成长。姐姐们习惯了忍受,李学琴却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走出农村!”

她努力读书,成绩优秀,原以为希望在前方,没想到父亲意外导致下肢瘫痪,家里雪上加霜,她不得不在中考前退了学。“我对美术天生有兴趣,最喜欢画画,家里墙上贴满了我的作品,但退学后我知道梦想越来越远了。”她很清楚如果这样下去,自己将一辈子待在农村。

“书读不成了,那就早点挣钱,我们三姐妹都想进城打工,但是屋头要劳力,也要留人照顾父亲,那么父母只允许我们一个人出去,哪个去也?抽签决定。”这情形像极了颜丹晨主演的电影《背着爸爸上学》,影片里的农村姐弟,靠一把勺子决定谁去上学。 

李家定的规则是,三姐妹抽签决定谁走出山村,“三根签,抽到最短的就可以出去闯荡,我恰恰抽到最长的一根,啷个办,我果断的把签子折断,成了最短,说起来,是靠‘作弊’拿到了船票。”李学琴叹口气,“对姐姐肯定不公平,但我那时穷怕了,我要改变命运啊。”

进城:从火锅馆端盘子开始

靠着小聪明从老家逃离,年仅15岁的李学琴终于来到了当时的重庆市中区。那是30年前,天气已经很冷了,她需要尽快找到落脚之处。

“听说端盘子不要啥子门槛,我就一家家自己去问。一个农村妹儿,身体瘦弱,啥子都不会,没人愿意用我。天快黑了,在小米市一家火锅馆,老板娘要以年纪太小为由拒绝我时,我差点要哭着求她,我说留下我嘛,要不我晚上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真的很能吃苦,这才打动了她。”

留是留了下来,但火锅馆工作生活环境之糟糕,却是李学琴没料到的,“吃客人剩下的饭菜,晚上洗碗洗到凌晨,睡觉就在店里搭两根条凳凑合……除了刷碗、端盘子,还要为老板娘洗衣服,几乎成了她的小保姆,但当时也顾不了太多,心想只要能留在城里,就有希望。我咬牙坚持”

后来火锅店垮了,李学琴又去学理发,生存条件依然恶劣,“不用睡硬板凳了,也只是换个地方睡在五金店的仓库里,被子是裹起睡,铺一半盖一半,晚上还有老鼠乱窜,吓得我睡也不敢睡。但是,一想到如果回农村一辈子也就没别的可能了,我不甘心,既然出来了,就得混出个人样儿!”她说着说着眼红了。

“我很清楚底层打工不是出路。”后来,李学琴了解到婚纱化妆师月薪四五千元,她心里一动,“我本就喜欢画画,为什么不学化妆呢?”她开始一边自学化妆一边留意进修机会,1996年北京电影学院影视化妆专业招人,她怀揣不多的积蓄,毅然辞职进京。

进京:跟随王希钟大师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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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琴和演员刘蓓。(受访者供图)

“这个班大师云集,《西游记》的王希钟老师亲自教授塑形技法,还有很多古装、现代妆、戏剧等领域的名家,实验性质的班,全国招学员,虽然学费一万多,我也决定耗尽积蓄去学习。”李学琴说这是自己的背水一战,“老汉已经多次催我回农村,学不好真的没退路了。” 

入学考试,李学琴的素描考试以优异的成绩过关,但文化成绩却不及格。怎么办?重庆女人的果敢再次让她鼓足勇气为自己争取,“关键时刻,我找到王希钟老师,说明自己进京考学不易,表达了强烈的学习愿望,最后终于被破格录取。”

她开始利用课余时间打工挣钱,生活依然十分拮据:“5毛钱一个的饼,我一天只吃两个,同学们吃火锅,我都会将底油打包回来泡饭吃,一吃就是好几顿。”

但她丝毫不敢松懈,“同学们家境都很好,对学习也不是很在乎,但我不同,我的机会太来之不易。”别人睡觉的时候,她每天熬夜练习画色盘图;为了省钱和专注,她舍不得住宿舍,找了个负二层的地下室住下来,一张钢丝床和简易桌就是全部家具。

“地下的墙面常年发霉,被子都能挤出水来。”一番磨砺,李学琴进步很快,她的专业成绩在全班数一数二,“我最记得我用一根根真头发钩织成的古装头套拿了第一名,为了这个道具花费了整整一周,班上70多个同学,只有两三个完成,我是做得最好的。”

以优秀成绩毕业后,李学琴决定留在北京发展,找工作却四处碰壁,“别说化妆师了,就算是当助理都没人要。”怎么办,她找到三里屯的一家婚纱影楼,跟老板说免费干。

“我每天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下班,大家上班时,我已把地扫了,眉笔也削好了,工具都整理得井井有条;下班后,大伙都走了,我还会把店里整理好才离开。”慢慢的,影楼化妆师被她打动,开始教她一些舞台妆技巧,“北电学的影视妆,舞台妆正好弥补我的短板。”

2000年3月,在一位师姐的帮助下,李学琴进入《不可磨灭》剧组担任化妆师助手,开始尝试给演员化妆,并和主演刘蓓成为好朋友。此后,李学琴辗转京城各个剧组,其高超技艺渐渐得到业内认可。2001年,李学琴进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工作,成为濮存昕、宋丹丹、冯远征等著名演员的专职化妆师。2003年,她成为冯小刚电影《手机》剧组首席化妆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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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炼成重庆化妆界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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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琴为《龙把子》演员化妆。(受访者供图)

活着就总要与生活的角力。对于李学琴来说,“北漂”日子渐入正轨,却没想到生活还会再起波澜。正当事业风生水起,32岁的李学琴怀孕了,“化妆要接触化学成分,我只能暂停。”她放弃北京的事业回到重庆,跟丈夫做起了装修生意,投入全部资金。

不久,丈夫病倒,她怀着宝宝奔赴于各个工地之间,无论大小事情她都亲力亲为,以至于在怀孕5个月的时候面临流产的危险而住院。两个月后,工人卷款失踪,公司不得不宣告破产。接下来是李学琴人生中的灰暗期,孩子早产,与丈夫离婚。

为了东山再起,李学琴就像刚出道的学生一般,每天拖着化妆箱去各大婚庆公司给新娘子做试装。她化的新娘妆独树一帜,颇深欢迎,一家知名女子沙龙老总许凤邀请她担任首席化妆师。

“你要有个规划,每年要有进步,因为化妆这种技术工种不可能当一辈子,你要学会当管理当老师。”许凤的话点醒了李学琴,“她让我思考更多,可以说,我的命运因为许凤改变。”

2009年,另一位贵人出现了,他便是国家级舞蹈编导、重庆市舞蹈家协会顾问、重庆市群众艺术馆艺术指导高兴。“高兴老师偶然发现了我。2009年,高老师的《三峡情》节目参加大学生艺术节,他们之前找的影楼化妆,不满意,刚好我人艺的朋友推荐了我来做,后来节目拿了一等奖,在巴渝剧场录带子时高兴老师第一次见到我,他淡淡的说,你化的妆啊,留个电话吧, 就这样这么多年,他的节目都是我在化妆,这次群星奖的《龙把子》也是我们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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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琴为重庆卫视春晚演员化妆。(图源网络)

2010年,李学琴开启了自己的工作室,化妆的同时也教学生。随着重庆文化品位和城市地位提升,她的事业越来越顺风顺水,央视大型晚会、重庆卫视春晚、群星奖、大学生艺术节……她和她的学生越来越忙,事业蒸蒸日上。

今天拥有的一切,在她看来是对努力的最好回报。“这么多年,我从没抱怨过生活,因为身边看到了太多的成功的人,他们都在努力,从不抱怨,那我也就不抱怨了,我总是告诉学生,抱怨没用,主动解决问题,把问题留给自己。”李学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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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絮 》》

为葛优徐帆化妆是怎样的体验?

北京工作时,李学琴受朋友推荐,进入冯小刚电影《手机》剧组担任首席化妆师,她曾亲手为徐帆、葛优、张国立等主演上妆。

“冯导非常严格,在剧组永远都是工作第一,他给的报酬也最高,但要求我们的工作质量也必须是最好。我记得有一场戏在梅寨沟拍摄,正值大雪天,一组镜头就拍了三十多次,演员和工作人员冻得发抖,一个道具师不小心发出了声响,当时冯导立时大发雷霆,整个片场都被镇住了。”

最令李学琴难忘的还是徐帆,“徐帆老师非常友好,由于天气寒冷,她自己掏钱为我们每人买了一条保暖裤,当时真的是暖到了我的心里”。那条保暖裤还被她保存在家里。而张国立得知李学琴是重庆妹,还请她去影视学院任教。而影片中,葛优少有的“头发”也是李学琴量身打造的。

声音》》

北京电影学院资深教授王希钟:

她是一个非常刻苦的孩子,比谁都困难,也比谁都有毅力。

重庆市舞蹈家协会主席毕富纯:

 她特别勤奋、敬业,做事情很投入善于学习。

重庆市舞蹈家协会副主席董进波:

北京电影学院毕业能人很多,但舞台造型能做的像李学琴这样的人还是非常少,在重庆就更是寥寥,她的节目拿过很多次全国性大奖,群星奖、荷花奖都拿过很多次,很不错!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 赵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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