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挖挖哇 | 世子之争,为何“七步成诗”的曹植,不敌“流涕可行”的曹丕?
10-09 10:32:37 来源: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消息,曹丞相府,穿行到第二个大殿的时候,有三人雕塑,曹操居中,左手是曹植,右手是曹丕。

二人夺嫡之争时,各有羽翼,甚至曹植风头更盛。

曹丕就派人私下问贾诩怎么办?《三国志.魏书.贾诩传》中记载,贾诩建议:愿将军恢崇德度,躬素士之业,朝夕孜孜,不违子道。如此而已。这建议就是以简单对复杂,以拙对巧,做好本职,做好自己,所有的谋略,都不及“真诚”二字就有力度。

曹丕是个聪明人,于是:文帝从之,深自砥砺。

《世说新语》中也有相关记述:曹操已经是魏王,出征的时候,世子曹丕与临菑侯曹植并立站在路边相送。“植称述功德,发言有章,左右属目,王亦悦焉。”曹丕也颇有文采,只是不如曹植快捷。曹丕便“怅然自失”,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的幕僚吴质在他耳边,小声说:王当行,流涕可行也。

怎么表示这个时候的情感呢?哭。

于是,“世子泣而拜,王及左右咸歔欷,于是皆以植辞多华,而诚心不及也。”

李晨饰演的曹丕

历史演进,自有规律,往往沉淀成为一种厚重。浮华者终究要落地,化为一粒凡尘,故,自古关节应对,终究要以诚待众生,也正是以拙待自己。如此看来,贾诩与吴质尽得诚拙二字之真。

来曹丞相府的时候,路过魏文路。魏文路,便是今天让许昌城和曹丕密切联系在一起的符号与记忆。

许昌,原称为许,后称为许县。东汉末年,曹操把汉献帝迎到许。当时,洛阳残破,曹操接受董昭建议,以许为都城。此地,便成为汉末政权的都城,也因为枣祗、韩浩的建议,开始在许屯田,自此兵精粮足,征伐四方,许县遂成为曹魏政权的根据地。

魏国黄初二年(221年),魏文帝曹丕以“汉亡于许,魏基昌于许”,改许县遂定名为“许昌”,直到今天。

曹操写诗豪放雄浑,曹丕也曾写过豪气干云的诗篇。

比如,黄初六年十月,魏文帝阅兵广陵,“临江观兵,戎卒十余万,旌旗数百里。”曹丕在马上,诗意喷涌:“观兵临江水,水流何汤汤!戈矛成山林,玄甲耀日光。猛将怀暴怒,胆气正从横。谁云江水广?一苇可以航。不战屈敌虏,戢兵称贤良。……”

然而,曹丕希望的是不动甲兵,仁怀天下。

或许是从幼年,见到了长兄堂兄战死,逐渐长大的过程中,又经历了众多的好友离别伤逝。他还是在东宫之时,疫疠大起,一时间哀鸿遍野,患病传染者多是死路一条,身边的仆人、朋友、侍从多有患病而去。包括建安七子中的人物,建安二十二年(217),王粲病死,陈琳与刘桢、应瑒、徐干等同染疫疾而亡。

王粲王仲宣,是建安七子中成就最高者,博闻强记。所观围棋棋局被打乱,他能顷刻复盘。“善属文,举笔便成,无所改定。”曹丕与王粲相友善,及王粲病死,曹丕带领王粲生前好友送行,《世说新语》记载:“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

以一声驴鸣,送别故友,身为世子,千古无二,这便是曹丕。

瘟疫面前,那种生命的脆弱,不因贤愚,不因贫富,不因职位,不因门第,曹丕曾写信给好友吴质,谈及:“昔年疾疫,亲故多离其灾,徐、陈、应、刘,一时俱逝。”

那种失去的感觉,他能够感觉到痛。那种岁月的无情,他能感觉到冷。曹丕努力寻找一种陪伴,一种温暖。

李晨、唐艺昕饰演的曹丕、郭女王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据传说,许昌永始台,有曹丕与郭皇后(郭女王)之间的立誓故事。

永始台本是一处普通楼台别院,曹丕与郭女王情义相投,恩爱有加,但郭女王一日有愁容,曹丕询问,郭女王就说:“妾出身寒微,自知不配伴君,今虽乐,恐难长久。”

曹丕便在此处向郭皇后,指天为证,立誓:“吾爱卿出自诚心,今生生死与共,永远如初,此台以为证。”后人,便称“永始告白”,此台也就命为“永始台”,郭女王后来一直居住于此,陪伴曹丕,走完人生。

人生的长路,不是一个人走,曹丕才不至于成为孤家寡人,才活的有趣。

而,温暖,则是一种存在感,一种自己对环境对周边美好的珍惜,才能与自己和解,与时光为友。曹丕写了一篇《柳赋》,“昔建安五年,上与袁绍战于官渡,时余始植斯柳,自彼迄今,十有五载矣。(左右仆御已多亡)。感物伤怀,乃作斯赋。”

建安五年(200年),官渡之战,曹丕才十四岁,所种柳树于中庭,“在余年之二七,植斯柳乎中庭。始围寸而高尺,今连拱而九成。嗟日月之逝迈,忽亹亹以遄征。昔周游而处此,今倏忽而弗形。感遗物而怀故,俯惆怅以伤情。”

睹柳伤魂,柳树已经长大,自己已经不再少年,亲朋故旧却多已亡去,盛衰无常。少年的快乐也已经难以追寻,他还常常想起自己和堂兄曹真曹子丹纵情于猎场,“时岁之暮春,勾芒司节,和风扇物,弓燥手柔,草浅兽肥,与族兄子丹猎于邺西,终日手获鹿九,雉兔三十。”

许昌市街,河畔垂柳,绿荫相连,“应隆时而繁育兮,扬翠叶之青纯”,如烟如画,更是清凉了这座古城的夏天。现在想来,或许就有曹丕所种柳树的遗传。

中华古老文化的传统中有许多美好的祝愿,比如“折柳送别”,“柳”者“留”也。朋友相别往往是在桥头河畔,“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而此处又多有垂柳,柳树喜欢沿河而生。

正如诗经中的文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送别的时候,朋友舍不得你走,就会折柳以示情谊。

其实,“折柳”,还有一层含义,那是更美好的祝愿,源自于曹丕所说的柳树的精灵般的生命力,折枝入土可生。“朋友你要远去,请带走我的友谊”,这友谊中就是喜欢你好,希望朋友在所去的地方,像柳树一样,在新的城市,新的远方,扎根生长,枝叶茂盛,有更为开心的生活。

曹丕羡慕柳树的生命力,折了柳枝,都可以再种下生长,如同这个世界的精灵,人却做不到柳树的生生不息,“含精灵而寄生兮,保休体之丰衍。惟尺断而能植兮,信永贞而可羡。”

他沉思求解,参悟生命,便写信给素来敬慕的王朗(时官拜大理):“生有七尺之形,死唯一棺之土,唯立德扬名,可以不朽,其次莫如著篇籍。疫疠数起,士人凋落,余独何人,能全其寿?”

“生有七尺之形,死唯一棺之土”,曹丕能够触及生死这个问题,这便是他高格所在,“人有远虑,才无近忧”,人生的终极问题,想清楚了,便不会纠结于当下。能留的下的不是躯体,而是思想,而是文学的影响。

这也或许是,曹丕写《典论》的动力与源起。据传,曹丕把他写的《典论》及诗赋,还送给孙权,同时,还给了张昭一份。

曹丕曹子桓的伤感生命的气质,留给了后人一个三国短暂并立的时代,也留给了后人一部《典论》,是中国文学批评史上最早的专著,“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

生命的永恒,曹丕给出的答案,在于“文章之无穷”。他所追寻的永恒,何尝不是他对生活的热爱与留恋。

原标题:世子之争,为何“七步成诗”的曹植,不敌“流涕可行”的曹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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